老肖的社交能力在這一刻得到了最佳的體現, 然而這還不是結束，只能說是開始。凡事兒有一就有二，這邊剛和那方樹根說好，載著好些柴火草藥往下□□了點路，又遇上了這一路來頭一條岔路, 啊, 不是是岔河。還是一條匯入這大河中的中等河流, 潺潺的水從西北面湧入, 順帶這，在這邊上有一片不小的平地，而這平地上, 則有個不大的村落, 遠遠看去，不過是十來戶人家的模樣。

“爹，那是村子, 咱們到這兒才不過半天的時間吧，這粥才剛能吃呢，就遇上了村子, 看來這村子不遠啊。”

肖海濤第一反應就是興奮, 楞是水在那種只有幾個人的大山裏待了那麽多天，突然發現了一個村子, 估計感覺也差不多, 只覺得自己似乎離著人群又近了些, 怎麽可能不興奮。倒是老肖, 眼睛一瞄就是看出了別的來。

“咱們順風順水的過來，這半天能走多久你不知道？夠遠了，按照以前的來算，那基本已經是開車兩個小時左右的車程，這點時間，都能從滬上開到西湖去了。這麽長的路，才遇上這麽一個村子，還是個漁村，可見這邊人口密度實在是不高啊！”

要不說人老奸馬老化滑呢，這人年紀上去些看東西的角度就妥妥和年輕人不一樣啊，這幾句話說的，那真是一針見血的很，聽得肖海濤都楞神了。從滬上到西湖？就那麽十來戶人家？這比例確實太嚇人，感覺有點驚悚了。

“不，不至於吧，說不得這也是意外情況，這不是咱們呆的地方實在是偏了些嗎。”

“就是再偏，最多也就是咱們老家那裏，你想想老家開車這麽長時間能見多少人？在想想這裏呢？人口實在是不能比啊。成了，廢話少說，趕緊過去看看吧，好歹是個村子。”

這嫌棄的口吻，真心讓人牙疼，你這表情似乎不是這樣吧，看著好像還有幾分歡喜來著。

人家村子裏的人這會兒也看到了老肖他們，沒多久，就有船開了出來，是的，是船，人家是漁村，這一點從河邊五六條小船就能看出來了，雖然沒有一艘船有老肖家的這麽大，這麽好，連個棚子都稀罕，可也明眼人都看的出來是漁船，自然也就擺明了這個村子的身份。

“老哥好啊，這船可不小，瞧著真敞亮。”

過來的漁民第一句說的就是船，也是他們就是靠這個吃飯的，看船那是職業習慣，偏這一說，楞是說到了老肖的心裏去，他也覺得這船十分的好，自然臉上也帶上了幾分歡喜的神色，看著分外的溫和。

“這船是不錯，我家最值錢的家當就是他了，老哥好眼力。”

這話恭維的，反正雙方都挺樂呵，算是親近了些，靠近了正好說正緊的話。

“你這是路過還是來買魚？你這有自己的船，只怕不需要從咱們這兒買吧，難不成是尋人的？”

這是探聽目的來了，老肖知道這些偏僻地方的人讓他們打哈哈，繞彎子是不成的，還不如直說，所以他也挺爽快，直接開口說道：

“我是前頭山裏的山民，這不是去下游的城裏想才買點糧食嘛，走了一路，帶的水吃完了，想過來尋尋，看有沒有幹凈的水源，好弄點晚上做飯。”

這確實是大實在話，早上帶的水，這會兒吃了大半，再不尋，那半下午的若是沒能尋到好地方，可就要幹渴著了，在一個，老肖也有心過來探探路，這些漁民比他在這裏時間長，周邊地形，各大城市分布一定知道的聽清楚，問問也能少走點冤枉路不是。

你還別說，這老肖還真是問對人了，船一靠岸，打發了肖海濤去他們村中日常取水的山溪灌水，這老肖就和這剛才來接他的老杜聊上了，問到了許多事兒。

“咱們這兒人確實是少了些，沒法子，誰讓這裏大山一片連著一片呢，沒多少地，自然就沒多少人，好在在下去約莫一天的水路，就能看到一個大的渡口，那裏就不一樣了，渡口就有個鎮子，古渡鎮，上了岸，昂西走，就是府城，淮州，若是往東去，那就連著官道，走上半天，也有個縣城，那是山嵐縣，這兩處都算的上繁華，特別是山嵐縣，那是附近有名的藥材縣，雖然地少，可那邊藥材行多，有手藝的人大多都是做藥材炮制的，這在咱們這一片很是出名。至於府城，倒是反而沒有那麽打眼，不過我聽人說，咱們這府城裏有一家書院挺不錯，周邊幾個城鎮裏頭，這邊這個是最好的，出過好幾個舉人進士……”

聽聽，這些消息不是常年在這裏的人哪裏能知道的這麽清楚？連人家特產，怎麽走，連外頭的名聲都知道。可見是地頭蛇了。

“那你說我買糧食哪裏去更合適更便宜？我們那山裏好幾戶人家都托我去采買，能省點是點，咱們山裏人，買東西就圖個實惠。”

老肖揪住了一個就不肯放，連著物價都想問問，不過也真是問到了點子上，這話還特別的和人家的胃口，都是貧寒人家，這些問題基本就是屬於同好啊！那老杜一遍吃著老肖遞上來的熱茶，一遍憨笑著分說：

“城裏都不便宜，要想便宜還是要上村子裏買，這會兒剛秋收沒多久，種地的人家，基本家家都有餘糧，從他們手裏買可比鋪子裏好多了，畢竟人收糧食的價錢和鋪子裏的價錢是不一樣的，不過若是要買那些陳糧倒是還要去大鋪子，今年是官倉換庫糧的年份，一兩年的陳糧價錢實在是便宜，昨兒我也去了趟城裏，買了一石回來，雖說放不多久，最多一年，可咱們本就是買來吃的，也不打緊，到底價格低了好些，這個更實惠不是吧。”

哈，還有這樣的好事兒？可見多和人交流也是有大用的，眼見著就得了這麽個好消息。

“確實是大實惠，老哥，多謝你了，若不是你我哪裏能知道這個。”

老肖立馬很是感激的道謝，順帶還遞上去兩張兔子皮，他以前有個工友也是水邊人家的孩子，挺他說，水邊人最怕的就是濕氣，所以若是有條件的一般都會弄點保暖的皮子在冬日裏裹住腿腳再出船，這會兒送這個，想來必定是個合心意的好禮物，果然，那老杜看了這個，臉紅的有些不好意思，可眼神卻分外的驚喜。有些想要又不怎麽好意思拿的模樣，嘴上更是喃喃的說到：

“謝什麽，都是苦人，你們山民日子比咱們這些只怕更難些。怎麽能要這麽好的東西。”

“老哥，拿著吧，咱們山裏人別的或許缺，這皮子還是不少的，更不用說這兔子皮了，也不值幾個錢，你若是不好意思，那給我點你們這裏的菜蔬就是，我這行船路上正好做菜吃。”

兩張兔皮總計不過是30文，聽著多，真的拿來換東西其實真不值多少，即使那老杜稀罕，有心用價值更好些的東西來換，也不過是拿了一筐子蓮藕。這蓮藕據他說，如今城裏能賣2文三斤，一筐子怎麽也有三十多斤，價值不差什麽，真真是實在人。

“老哥真是客氣，也罷，我也不推辭了，這裏還有塊臘肉，算是我的回禮了。可不能再推辭了。你們這兒蓮藕真大，有這個日子應該過的不錯了。”

老肖這人情往來上確實做得很不錯，寧可自己吃虧些，也把人情做到了位，讓那位老杜很是舒坦，順帶還打探了老肖家那位置，說是下次路過一定要過去拜訪，什麽拜訪啊，說白了就是覺得老肖人不錯，可以往來，將來有路過的時候，說不得就能過去借宿什麽的，這是當朋友處呢。這一點老肖是絕對肯的，人本就是社會性動物，只有往來的人多了，熱鬧了，才顯得日子好，過的順當不是。

“我們那兒除了上山尋食，也沒多少求生的本事，以後若是有要山雞野兔的，去尋我就是，即使我這裏沒有，其他人家總也能有些。咱們互通往來還是挺合適的。”

“這話是，我們這裏後頭有一片蓮花塘子，別的不多，蓮藕是盡有的，只是外頭賣錢卻未必時時價錢好，以後我們算是有了新的出路了，還能賣到你們那裏去，真是不錯，你們的肉食咱們也能買了來換換口味，那日子，想想都美。”

老百姓的日子就是實在，要求也低，聽的老肖都覺得慘不忍睹，可就是這樣，他居然還受到了這村子其他人的歡迎。那些在一邊聽著老杜和他瞎侃的幾個年輕人高興的還給了老肖一條不錯的魚。

打探完路程，肖海濤也裝好了水，老肖立馬又想啟程了，還有一天的水路，那麽也就是說他們得到明兒下午才可能到城裏，今兒剩下的時間，正好讓他們一路上多看看地形，好乘機畫出個地圖來，順帶尋尋周邊的河岸，若是能尋到些好東西，也能順帶填補填補天淘的錢財，如今就快入冬了，可不敢隨便浪費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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